崔珩迟迟没有说话,过了一会,才道:“这算什么误解。本王确实挺希望他死。”
裴昭不再说话。
第二日正午,官府的人方才赶到。刺客的尸体上盖着白布,其中一人的胳膊伸到外面,露出袖上的对狮纹锦。
那是广宜长公主专用的花纹。
裴昭想掀开白布查看,卫婴却一把拦下,叹道:“裴小姐,他们死得很惨。”
“卫统领,我在大理寺任职。”裴昭按下他的胳膊,弯腰掀开白布。
果然,其中一人的腰间还配着广宜公主府的令牌。
人证物证俱在,刺杀皇室,烧毁官驿,崔雯玉纵使是长公主,也难逃一罪。
“陈司簿,我有话想问一问殿下。”
从附近县衙赶来的官员顿觉不妙,立刻和崔珩告退,留着两人单独谈话。
“殿下,杨赋的事刚过去没多久,崔雯玉不会蠢到现在就动手。昨日刺客穿的,分明不是这些衣服。更何况,殿下自己也说过,崔雯玉喜欢亲自复仇。”裴昭皱着眉,“官驿是天子的象征,之前辽东有马匪抢占官驿,陛下得知后,不但直接派兵围剿马匪,当地管理官驿的官员也全被处死。辽东尚且如此,京畿只会更加严峻,崔雯玉即使是长公主,按照律法,会被流放出京。”
“然后呢?”崔珩不咸不淡地问道。
裴昭道:“这类令牌只有崔雯玉的亲信才会有。殿下是用了顾惜时?”
他眼角上挑,语气带笑:“是啊。裴小姐把他荐给本王,怎会不用。”
裴昭提醒道:“顾惜时为了利益,向枕边人插刀,只担心来日也会背叛殿下。”
他道:“裴小姐和本王在一起,也是为了利益。还是说裴小姐是为了别的什么?”
裴昭哑了片刻,道:“虽然,我也是为了利益,但不一样……”
“怎么不一样?”
“反正,我们家的案子没查清前,我不会背叛殿下。”
“查清后呢?”
“查清后,我就不是门客,也称不上什么‘背叛’了吧?”
官府的仆役们将尸身搬上马车,送回京城。过不了多久,崔雯玉便会被驱逐出京。
可崔雯玉既已不管朝政,驱逐出京有什么用?难不成是为了其他的事情?
裴昭看着越来越远的车马,忽而回过神:“这次刺杀的幕后主使,难道是陆尚书?殿下在赌,陆尚书会不会为了崔雯玉,坦白真相。而不论是否坦白,陆家的势力都会因此削减。真是个万全之策。”
崔珩微微勾唇:“裴小姐,按着陆尚书的性子,绝不会为崔雯玉做什么。所以只有一种结果,崔雯玉被流放到辽东,至少十年。”
裴昭抬眼看着他:“可崔雯玉实在无辜。”
“无辜?”他冷笑,“有一年宫宴上,崔雯玉带着匕首赴宴。裴小姐,要不猜猜之后发生了什么。”
这还用猜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