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娘……你娘……”赵清随仓促地躲避着,嘴里说不出句囫囵话。他的手下全被拦截在了岸上,有受制于软筋散的,有中了毒烟的,倒下的竟多达半数。
他身边,空无一人。就连裴樱,那个他以为可以信任的,和他一样为了往上爬而不择手段的得力助手,此刻也只是在下头看着。
“裴樱!你反了我有何好处!”
裴樱站在码头,抬头看一眼甲板上的激烈交手,又看一眼丰楚攸艰难的以一挡百,却依然只是站在那里,什么也没有做。
于她而言,阿葭不可以被抓,那是她的挚友;但赵清随也不可以倒下,那是她往上爬的阶梯。
她是被夹在中间的人,被撕扯着直面私欲和友情,无论她做什么,都是对自己的背叛。
直到安鹏义的剑终于架在赵清随的脖子上,一口气还没松,裴樱也动了——她的剑架在了丰楚攸的脖子上。
所有人,突然停止了动作,大惊之下不敢轻举妄动。
她望着甲板上瞪眼的穆葭,面如冰霜:“你们走,把崖主放了。”
人各有命,也各有各的活法,而她的活法,就是折中。
穆葭盯着裴樱,盯着这个突然之间倒戈的挚友,狠咬着牙:“可他该死!”
裴樱失笑,冲她摇头:“你把他杀了,可曾想过我。监牢虽不自由,阴暗肮脏,可却是阴湿臭虫的生存之地。你想脱困,可以,我帮你,但你走的时候却不能把监牢给我掀了。”
她无奈地笑,“否则,你让我这种蝇营狗苟的臭虫往何处栖息。”
道不同不相为谋,她们本就是很不一样的人,穆葭敞亮,而她诡谲,注定不会是一路人。
只不过,友情是条精美的枷锁,硬将她们锁在一起。
穆葭一直知道裴樱是怎样的人,裴樱当下的选择,她并不感到震惊。
她从来都是很会为自己考虑的人。
同样,丰楚攸也并不震惊,剑架在他的脖子上,反射着白日刺眼的光,脸上丝毫不见惧怕。
“真是把好剑,”他说,嘴角带着笑意,“只是不知是你的剑快,还是我的毒快。”
裴樱脸色微变,眉心沟壑加深:“你什么意思!”
丰楚攸轻勾嘴角,笑呵呵的:“我敢站在你旁边,你猜我可有防备。”
裴樱脸上的皮肉霎时紧绷,她瞪向穆葭,满眼被辜负的震惊:“我这么帮你们,你们防着我!”
穆葭凝望着她,没有否认,只是心尖儿上一颤一颤地痛。
她也不想变得聪明,不想变得疑心这般重,可是
裴樱这个人,她实在太了解。
当没有利益诱|惑,她是真的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,当她梦寐以求的东西摆在面前,她却可以为此插朋友两刀。